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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第四章 第一节】【作者:yang36402(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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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5 12:43:54 | 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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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xlalahoo 于 2022-8-15 12:4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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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

  第一节:如烟往事

  一个激情洋溢的晚上,沈丹和我都在尽情的满足着对方,昏天黑地的性爱中浑不知身在何处般的投入。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我才恋恋不舍的将疲惫不堪的小美女送上了出租车。

  回到屋里,这十来平米的卧室中尚残留着她幽韵的余香,叫人闻之熏熏。

  只是那腌臜不堪的床单上随处可见的斑斑污垢,尚未风干的我们彼此的点滴淫汁浪液,却好似在替陈静哭泣一般,让我满足的回味着和沈丹销魂几度之余也不禁为旧人黯然。

  后来我才知道,由于药物的作用让沈丹在初次的性体验时减少了很多痛苦,可是在那之后的数天,她的下体都一直火辣辣的坠痛。

  倘非一个星期的校园生活,若是走读的话,她怕是第二天就会被家长看出端倪。

  在我的“谆谆教导”之下,为了不让我这个贴心的家教老师失业,沈丹在剩余的一个多星期里拼命的补习代数,竟是获得了比之姜珊任教时还要好的成绩,使得那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老丈人”打来电话对我的“教学”水平称赞不已。

  我心里不禁产生一阵嘲弄,看来我第一次去她家和她爸爸说的话应验了……高中是在老师指导下的半自学。

  只要我把你女儿的成绩“搞”上去就好了,至于教学方式嘛那是我的事了,无论我是把你女儿教出成绩还是肏出成绩,反正你们请家教的目的达到了,我的薪水没有白拿。

  寒假里可想而知的,我和小沈丹经常享受鱼水之欢,只不过在她家里授课时我总对楼下的监护人心存芥蒂,多数的交合是发生在我家的。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小美女在我的勤加引导之下变得越来越开放越来越浪荡了,使我这个寒假光阴变得十分的多姿多彩。

  如此良辰美景过了小半个月,这一天正是腊月十七,我接到顾振海的电话应邀来到兴隆夜总会的KTV包房。时值傍晚八点多,这天津市著名的娱乐城还没到营业高峰却也是人流不断了。

  经过人声鼎沸的大堂上到二楼,走廊里到处是高挑俊美穿着礼服的年轻小姐和各色的年轻男女,每每有人从某个屋里走出,门扇开处便传来一下地动山摇般的音乐声。

  走廊拐角处一间大包房门前我驻足整理了一下衣衫,拿出准备好的礼盒,这才推门进屋。转过琉璃屏风,宽敞的房间里虽然霓虹闪烁,舞池里却没人唱歌蹦跳,七八个男女都坐在沙发上说笑嬉闹,其中除了徐亮、张春林和萧洪涛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的年轻人,除此之外就是四个青春靓丽的陪酒小姐,却不见顾振海的踪影。

  “哟,杨哥!”

  正在一旁大吃小妹妹豆腐的徐亮一眼看见了我,立刻站起身迎上前来和随后站起的张春林、小桃红二人一起和我热情的打着招呼。

  只有那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担着腿用眼皮撩了我一下,便满不在意的垂下了头,一只手搂着坐在他旁边一个女孩子的肩膀,一只手不住的摇晃着手里装了红酒的高脚杯,似乎虽是进来个人却对他毫无意义般理也不理。

  虽然他满脸的冷漠,但张春林却非常热情的拉着我的胳膊向他面前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来来杨哥,这位是海哥的……海哥的朋友何俊龙,龙哥!”

  紧跟着颇显恭敬对坐在我俩面前的那个男的卑道:“龙哥,这时海哥的发小,杨哥!”

  我细细大量眼前的男人,但见他生的面色白净细眉朗目鼻直口方,再加上挂在脸上那黑色的无框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儒雅姿态。

  只不过这人眉宇之间总带着三分傲慢,又使我觉得他不大好亲近。他一身整整齐齐的灰色西服,脚下蹬着双被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笔直的裤线在翘着的那条腿上挑起些许裤脚,随着微微摇动的脚尖不断的来回晃动。

  冷静的外表、闲淡的表情显得此人绝对是个心机深厚的角色,但一直低垂的眼角和视他人如无物的神色又告诉我这人必是个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家伙。

  这种地方是消遣娱乐的所在,任何人来到此间都是不拘不束,何况这些人都是市井之徒,更必是大叫大笑的胡闹。但这个人不但长的文雅,神情更是悠闲,颇有点和目下的气氛与周围的人群不登对。

  “龙哥,你好!”张春林刚给我介绍完,我便礼貌的伸出了右手。

  那人坐着根本没动地方,只轻轻扬起头,用眼角瞟了瞟张春林又瞟了瞟我,好半天才微微一欠身,缓缓伸出手来在我四指上轻轻一搭,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杨老弟幸会了,来坐吧!”

  看他那副德行我真想饶动三寸舌好好讥讽他一下,可是这人虽然目中无人,但非凡的气度自有一种震慑,倒也令我不敢造次。

  而且听他的说话,俨然以主人自居,看来他不是和顾振海关系非常,便是另有所持。更何况看张春林三人对他的神情便知道,这是个身份不弱于顾振海的人物,他们对其既恭谨又有三分芥蒂。

  常年处身社会,我的眼里也不揉沙子,此人仪表不凡又很有风度,倘不是在这个环境之下相遇,若说他是个高层白领社会精英恐怕更为可信一些,这样的人混进黑社会绝不是泛泛之辈。当下我也没有理会他的冷漠,直冲他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便径自找了个离他八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向身边的小桃红问道:“唉,你们海哥人呢,怎么没见他?”

  萧洪涛斜眼瞟了一下坐在另一边的何俊龙,低声说道:“海哥有急事,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看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操,寿星老没到,这他妈算怎么档子事啊!”我抱怨了一声。

  不错,今天我之所以被顾振海请来,正是给他过生日的,为此我还特意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瑞士手表给他,没想到这最核心的人物居然缺席。

  这时候张春林已经从外面又叫来了一个姿色不俗的小姐,嘱她坐来我身边,而我自然佯装没有这方面的见识,对身旁的靓妹一个劲的闪躲。

  谁知此时,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何俊龙突然站了起来,手里兀自擎着那杯红酒,一步一踱的走到我面前,向那刚坐到我身边的女孩一努嘴示意她闪开,然后衣不沾尘的缓缓坐到了我身边。那小妹似乎很怕何俊龙,在他的示意之下立刻躲到了一旁,神情很不自然。

  何俊龙坐下之后并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我,而我只好也面带微笑的望着他。

  这人的眼神很锐利,似有一种能将人内心看穿的穿透力一般,对视之下我感觉到,若非心理素质极好的人,恐怕被他这么一看便会生出一种莫名的焦躁和忐忑。

  好在我第一眼看到他便在心里对其有了一个粗略的判断,知道此人绝非善类,早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不然此时绝不敢气定神闲的和他对望。

  目光相交之下良久,何俊龙才微微将脸上带着的轻蔑敛去,终于开启了唇舌,和声细气的问道:“杨兄弟我们初次相会,借问一句你在哪行发财啊?”

  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探问,我心里立刻电转起来,忙谦卑的一笑答道:“龙……龙哥您别笑话,我可没有龙哥你这么风光体面。我还在念书呢,在读大学。”

  这种人无论外貌和心理都是上上之资,从他的神色中我早看出来,这样的人虚荣心和嫉妒心极强,他属于非常自负高傲的类型。倘在他面前显出不恭自大的样子必会激怒与他,但若是将自己的长处拿来炫耀更会惹他嫉恨,倒不如装的一无是处又畏畏缩缩反而能让他忽略我的存在,放松对我的戒心。

  果然,何俊龙闻听之下脸上的轻蔑之色又现,微微说了句:“哦,原来杨兄弟是大学高材生啊,了不起!”

  虽是如此说,可他神情中丝毫也没有佩服的成分。

  “不是的,我们杨哥虽然还没读完书,可他为人爽快很讲义气,前些日子……”

  眼见何俊龙对我有些瞧不起,小桃红马上就仗义执言起来,当下被旁边的徐亮暗地里用手肘碰了一下,这才把肚子里的话咽去大半。

  也在这个时候,胡俊龙把那杯红酒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将酒杯搁到茶几上,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说道:“真难喝,长城干红这种档次的酒果然不适合我!”

  旋即对随着他站起的众人续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大家玩的开心点。”

  说完冲我一笑转身出去了。

  等我们四人送他走后返回房间,张春林关起了房门长出了一口气叫唤道:“哎呦我操,这家伙可他妈走了,跟他呆在一块比用筷子吃西餐还屄累!”

  说完立刻又恢复了往日斜肩达拉胯的倒霉德行,一脸的放松。

  “得了得了,你少说两句,这是人家的场子,当着这么多靓妹说人家老板的不是,你也不怕她们给你传出去!”

  徐亮用肩膀拱了一下张春林,看他说话那意思何俊龙竟然是兴隆的当家人。

  张春林一脸的不以为然,用三角眼斜了身边的徐亮一下,不忿道:“哪么的了,我告诉你啊,这些美女跟老板身边坐台子更难受,比咱们还希望他早点走人呢!”

  说着左手中指顺着旁边一个女孩穿着蓝色绸子礼服的屁股蛋的中间由下往上顺着股沟一撩,问道:“对吧,恭如妹妹?”

  那女孩乍一被他轻薄,立刻娇嗔着向前一躲,嘴里嗲道:“哎呀讨厌!”

  紧跟着便是一阵打情骂俏的浪荡。

  大凡这种娱乐场所,坐台的小姐多数会以当红的女明星的名字拿来做招牌,我就注意到她们胸前挂的号牌上分别写着“张柏芝”、“林忆莲”、“杨恭如”的字样,更可笑的是刚才被推到我身边的那位虽然上身颇为平坦却还挂着“朱茵”的字牌,怕是叫“林心如”更妥当些。

  何俊龙在的时候大家都很拘谨,等他走了在场的人才放开了大说大笑唱唱跳跳。他们想拉我一起胡闹,被我婉言拒绝了,只好任我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喝着低度啤酒,唯有小桃红稍微“娱乐”了一下,便跑到我身边和我对饮聊天。

  闲聊间我问道:“涛哥,这何俊龙是什么人啊,怎么看你们对他毕恭毕敬的,这是为的什么?”

  “杨哥你快别这么称呼,叫我洪涛就行了!”

  小桃红是这三个人中最厚道的一个,听我叫的如此尊重更是不敢直受,忙回答道:“其实我们和他也不熟,只知道他和海哥跟的是同一个老板,说起来也算是同殿称臣。这家夜总会他何俊龙有不少股份,我们来着聚会多少也是为了照顾他的生意。”

  张春林看我俩躲开了一众人群私下窃语,他是个好事之徒好奇心极盛,马上凑了过来问道:“杨哥,和我们桃红妹妹秘什么呢?要是谈情说爱你找别人,他可有主了啊!”

  这家伙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萧洪涛闻听立刻扼住了他的脖子,做出个要拼命的样子骂道:“你屄这嘴找抽啊?”

  看他那张臭脸上舌头夸张的伸着装腔作势的吼着“杀人了,大骚货奸杀帅哥啦”这才将他退到一边,问道:“唉,你不跟那磨你的豆浆,跑这捣什么乱?”

  “没有,那女儿身材太差,别说豆浆了,豆奶都没感觉!”

  张春林抱怨了一声,旋即向我问道:“杨哥,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这些痞子说话龌龊不堪,所谓“磨豆浆”是指一男一女贴着身子跳那种身体来回摩擦的极具挑逗性的舞蹈,目的是刺激男客人的下体,而“豆奶”据我估计则是指女孩的乳房,他这么说当然是对人家的胸部丰满程度不满意了。不过这些人虽然彼此之间言谈露骨,可对我这个“杨哥”还不敢太放肆,所以和我说话变的礼貌了起来。

  我拿过茶几上的啤酒瓶,给张春林倒了一杯酒,答道:“哦,我们在说刚才那个龙哥呢!”

  “什么他妈龙哥,他何俊龙算个屁啊,操!”

  张春林听我背地里称呼的还这么客气立刻一脸的不屑。

  如此直截了当的叫骂立刻惹来了萧洪涛的戒备,忙出言示警:“春林你小点声,这是何俊龙的场子,你……”

  哪知道他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张春林原本按压着的无名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当下更大声的叫道:“谁的场子?这是南开,这他妈是咱们的地盘!我,我那么的了?他何俊龙仗着鬼心眼子多,又和沈老板混的时间长,小妞搂着,马六开着,老板当着,他有吗的?别忘了,要不是海哥和咱哥几个,南开这么大块肥肉沈老板吃得下么,他姓何的到成了兴隆的当家的了,到头来还让咱们供着他,操!要没有沈老板挺他,我早把他按泥里去了,这小白脸到时当鸭人都嫌他砕!”

  他的咆哮早已经动了正在池心享乐的徐亮,当下立刻将一众美女散了出去,走到我三人身边坐在张春林边上劝道:“行了行了,春林你少说两句,咱不怕他何俊龙,可也别给海哥惹事啊!”

  被他这么一说张春林才止住了尚未泄净的怒火,一脸的余怒未消,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说话了。

  我本不想挑拨,考虑到自己扮演的角色位置,立刻岔开话题道:“唉对了,从我认识大海那天他就是个不肯轻易低头的主,怎么没听他说他还有个老板呢?”

  其实顾振海投身别人门下的事我早听他亲口讲过,可是他却不肯将个中原委完全说出,所以我便借着这个机会向这三兄弟探问。

  这种事在江湖上绝难隐瞒的了,只不过我不是道中人物,没有相应的信息渠道。考虑到我和顾振海之间的关系,又因为我上次用他们做事时的慷慨,三人对我的好感与日俱增,并没有避讳,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始末。

  原来顾振海和张春林、萧洪涛、徐亮、陈斌四人率领手下近六十个弟兄在南开区混世,靠收保护费维持各行业秩序为生,也算是一方不小的势力,日子过得挺逍遥。

  和他们并存的还有个组织,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些人靠的是偷摸拐骗。因为在市面上扒手的唇典叫佛爷,故此道上都称他们为“妙音佛”,取的是妙手空空、无声无息的意思。

  大海一干人等和这偷盗集团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彼此两不相干也算相安无事。

  可是半年前妙音佛的主事人因病去世,新上任的当家的姓薛,叫薛海波。

  这人年轻气盛目中无人,居然因为顾振海的名字和他犯冲便要人捎来话,命令顾振海必须把“振海”中的“振”字抹掉,否则就要从南开的地盘上撤出来。

  顾振海当然不能为这无理的要求所妥协,两帮人在约定的地点各自集结了不少人马大打出手,意料之内的顾振海这边人强马壮轻松获胜。

  但就在他认为可以用压倒性的优势震慑对方的时候,接下来的一个月顾振海所辖的地头,宾馆、洗浴中心、夜总会、酒吧等娱乐场所却接二连三发生盗窃,弄得人心惶惶,所有店铺生意萧条。

  这些人手段高明,每每作案均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别说抓贼拿脏,就连监控录像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到十天各个原本被顾振海管辖保护的场子居然连名要求他出面和妙音佛的人妥协,否则便不再上交任何例费。

  无奈之下,顾只好求助于本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叫他出面化解,但对方提出的条件便是并吞顾的地盘,从此要受对方辖制。

  迫于压力,顾振海只好委身在这个姓沈的老板门下,成了人家一个直属的组织。上次和顾振海半夜里在路边摊相遇时,便是他们要约同沈老板一起去找妙音佛的薛海波和谈,难怪五个人吃喝了一阵便匆匆离去。

  听了三人的描述,我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这个沈老板势力之大真是难以言喻,单凭他出面一句话便将一众职业小偷摆平了。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他借此机会轻轻松松的并吞了顾振海辛辛苦苦打拼了好几年的地盘。我有理由相信,这一切说不定都是沈老板策划出来的也未可知。

  我四人边喝边聊,张春林说道:“其实自从我们跟了沈老板,他对咱哥几个也算不错,咱的势力并没有少多少,在道上混起事来反而更顺当了。可偏偏他把何俊龙安插到兴隆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心。这沈栋……”

  刚说到这里徐亮立刻打断了他:“春林,你脑子进水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忘了小三了?说这种话小心自己的舌头!”

  原本张春林表面上看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屌的家伙,可是被徐亮这么一提醒,立刻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对呀,你们三个咱经常见面,陈斌呢,怎么自从第一次见到之后再也没看见他了?”

  徐亮一句话便让我想起了初次给我一个耳光的那个小三来。

  萧洪涛听我提起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杨哥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小兔崽子吗?”

  我知道他说的便是后来被我从红桥分局通过蒋秋说情捞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嘴里却说:“啊,记得啊,不过我们并不认识,后来也再见到过!”

  “就是他,就是他把小三子害惨了!”萧洪涛气的把手里的酒杯重重蹲在桌上说道。

  “别鸡巴乱说,小三子的事怪他自己!”一直不怎么言语的徐亮这时接道:“上次那孙子被杨哥你说情放了,但他落下一个棕色的背包。对了对了,就和杨哥你今天背来的这个差不多……”

  说着徐亮指了指我扔在一边的挎包,续道:“小三子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背着我们和海哥把它藏起来了。这事被海哥和沈老板发现之后,他便被拉去执行家法,要不是海哥求情,这小子怕是两条腿都要给打残废了,就这现在沈老板还不待见他,害的海哥做什么事也不敢带着他,怕惹老板不高兴!”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打了一个突,顾振海这个新老板看来不但手段厉害,而且心狠手辣,单只为了一个包便能废掉个兄弟的双脚,这黑社会还真是没有道理可讲。想到这不禁脱口问道:“什么包啊,至于后果这么严重吗?”

  “杨哥你不知道,那包里……”张春林刚想说出个中原委,旁边的徐亮立刻轻轻碰了他一下,把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扼住了。

  看着三个人古怪的神色,我内心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可有无法成形。棕色的挎包,棕色的挎包?这个话题好像是谁也和我提过,虽然我一时想不起来,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杨哥,时候不早了,我看海哥今天恐怕来不了了,他交代我们好好招待你。”

  徐亮为了岔开话题,没等我追问便抢着说:“这的小妹比宝丽来的一点不差,你看要不要挑两个耍耍?四楼都是酒店套房,带上去随便享受,条子也查不到的。”

  “干嘛去楼上啊,就在这不完了嘛……”

  一谈到女人张春林便是一脸坏笑,扭头便给我开起了药方:“我给你说啊杨哥,刚才那个杨恭如不错啊。骚得很,口活超棒,叫她来着跳个脱衣舞然后让她表演她的绝技,用屄叼烟卷……”

  这小子看我一个劲的摇头,满脸的不自在,又误会了,续道:“杨哥要不喜欢这种货色这嫩的也有,刚才那个朱茵下海才一个月,人又腼腆年纪也小还不到十九……”

  其实和陈静、沈丹这样姿色绝佳良家女孩过惯了性福无限的生活的我怎么会看得上那些出来卖的庸脂俗粉,当下我只是装的不善此道,一个劲的推诿。

  萧洪涛给了张春林一个脖溜,骂道:“操,你说个毛啊,人家杨哥是文化人能跟你一样吗?”

  旋即和我说道:“杨哥,咱这地下二层是个不小的台子,麻将、牌九、筛子、纸牌样样俱全,要不我带你潇洒一下去赌赌运气?”

  “算了算了,你们要怎么玩都别算上我,我还有事赶时间!”

  我装的一副胆怯的样子抓过背包就往外走,三个人拦也拦不住。

  说道嫖赌我并不是排斥,实际上我对那个地下赌场确实有点动心,可是一则我不便在他们面前表露,再则这些人是职业黑社会,我不想和他们走的太近,所以尽管他们盛情难却,可我还是执意离开了。

  时下已是夜里十一点,我来到天大院内东湖边上的破屋,一走进胡同便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我家门口徘徊。

  这少女年纪不大,一身简朴的布衣下是尚未成熟的娇人体态,一张瓜子脸清秀甘美,此时却挂着无限的愁容和焦虑。

  她在我门前来回踱着步,时而急促的敲门时而把着窗户往屋里张望,边转悠边跺脚,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因为有什么急事。

  我一边走近一边细细打量,终于认出竟然是前不久被我周济的陈氏姊妹的妹妹陈二丫。看她的样子,恐怕这对姐妹又出了什么事,这才三九严冬大晚上凭着我给她们留下的地址找了来。

  “二丫,怎么是你?”此时我也走到她身前五米的地方问道。

  “杨大哥!”小丫头顺着我的声音向我看来,脸上的焦急立刻换上了惊喜,小跑着来到我面前,却在我身前一米的地方站定哭了起来:“呜呜呜呜,杨大哥你快去看看吧,我姐姐她……她不好了,呜呜呜呜……”

  原本就惹人疼爱的俏脸上立时扑簌簌的流下泪来。

  这一句话说的别提多心酸了,把我这个一贯自认冷酷无情的男人说的为之一振,忙问道“怎么了,你姐姐怎么了?”

  可是二丫由于过分激动只是一个劲的哭泣,居然说不出话来。

  我抓起她的小手发现早已冻得冰凉,忙拉着她来到门前,打开房门和她走了进去,将她搁到靠近暖气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捂捂手,看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才追问道:“二丫,你姐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在我的悉心安慰和劝导下,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的道出了始末。

  两姐妹那晚离开我之后,便依着我的指点在河北马场道附近的平房区租了一间小屋住下了。大丫用剩余的钱简单购置了一些过冬的必备之物,二人总算暂时先安顿了下来。

  可是三天前大丫突然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居然咳出不少血来。

  在妹妹的强迫之下,大丫才带着妹妹去看病。但当她看过了那张确诊但之后立刻将它团了起来,说什么也不给二丫看到,并从此对自己的病症绝口不提,也不准妹妹动问。

  自此之后陈大丫便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天天没精打采失魂落魄,还经常一个人暗自抽泣,更令二丫担心的是姐姐咳嗽的越来越凶了,每次都带出不少鲜血。今天这小女孩实在憋不住,只好趁着姐姐熟睡之际,顶着大风深夜来找我这她们在天津城里唯一相识人。

  听了陈二丫的描述,我心里涌上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难不成大丫得了什么绝症?难道举凡身居异能或者聪明的出奇的人,都会受到上天的妒忌短命吗?

  “走,你令我去看看!”

  我二话没说找来备用的外衣给小女孩裹上,把自己刚刚解开的衣服拉锁从新系好,拉着她离开了家。

  “当当当”我俩拐弯抹角走到一处破旧的平房门前,二丫一边敲着门一边喊道:“姐你开门,姐!”

  叫门声刚起,屋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醇美的女声有气无力却很焦急的响了起来:“死丫头咳咳……你大晚上跑出去干吗咳咳……”

  说话间们已经打开,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那女孩看见我一愣:“杨……杨大哥?”

  不只是她,我更是痴呆呆愣在当地,面前是一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倩影。

  她一头长长的乌发梳成了一个大辫子背在身后,拢起的发梢下是宽宽的额角,一对宛如元朔新月般的细眉衬着那水汪汪的秋波明眸,洁白的脸庞高挺鼻梁之下两半朱唇中是因为惊讶微张小嘴露出来的两排洁白皓齿。

  虽是愁容病态难以掩饰的挂在脸上,却无法遮盖那晨露般清馨天然的美貌,恐是排在四大美女之首春秋时期浣纱诸暨的西子夷光也要逊色三分。

  若论美人我自信接触过不少,从杜静文、冯梦瑶到后来的陈静、沈丹都是绝色,更不要说我心目中拼了性命也要得到的三位丽人刘雪莹、姜珊和朱萍萍了。

  可是这个少女却与以上诸位有所不同,她面上全无修饰,除了那条因为开门动作摇摆起来的大辫子带到我眼前一闪即逝的蓝头绳以外,再没有其他装饰品。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毫不夸张的肯定,这个女孩的美貌绝不再刘、姜、朱三人之下,而且她与生俱来纯天然的俊美恰似山泉般清澈甘甜,更是其他都市女孩没有的。

  “你……你是陈大丫?”我被面前女孩粉面桃花的绝色惊呆,这句多余的废话就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咳咳咳咳”还是她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我惊疑的目光,她咳了一会才答道:“是……是我啊,杨大哥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别说了,姐咱快进去吧,风好冷你别吹着了!”在二丫的提醒下,陈大丫才意识过来,将我俩让进屋去。

  此时我才渐渐从陈大丫惊艳的姿容中初脱出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房屋还真不是一般的简陋。我在天大租的破屋已经算是老旧的平房了,可陈氏姐妹时下住的这间小房更是破烂不堪,不但所处的地段偏远落后,单只这间房子绝对算是危漏房屋。

  进门便是一所十平米多一点的空间,不分客厅和卧室。屋子里没有暖气,正中央放着一个烧煤的炉子,大门右侧有间耳朵式的储藏室,隐隐能看见里面堆着一些煤球,应该是两姐妹买来储备过冬用的。不单如此,室内的陈设更是简陋,除了必要的床铺桌椅家具以外,再没有什么电器。

  姐姐将我让到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床上。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不禁问道:“听二丫说你病了,我来看看。怎么样,大夫怎么说,你得的什么病?”

  被我这么一问,大丫先是斜眼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妹妹,眼神中带着些许责怪,还有难以言喻的无奈和伤心,旋即才慢慢将目光无力的转向我,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二丫,快给你姐姐倒点水!”我慌忙站起来刚想帮妹妹照顾大丫的当口,偶一低头赫然看见大丫咳嗽时捂着口鼻的掌心上现出一些殷红,立刻伸手要去抓那只柔荑:“陈大姐,你这……”

  陈大丫注意到我已经发现了她的秘密,当下没等我抓住慌忙把手藏到了身后,然后不安的用眼角撇了一下要给自己倒水背对着她的妹妹。看到她如此表情我立刻会意,没敢同着二丫的面再继续追问。

  “二丫,我想喝点……咳咳……喝点热的,你去外面打点来,做壶开水吧!”姐姐强忍着咳喘装出平静的神情说着。

  “哦!”陈二丫应了一声拎起煤球炉上蹲着的铁壶推门跑出去了。

  这破地方屋子里居然没有水源!我知道她是有意支开妹妹,便也没有阻止,任由二丫离开了房间。

  果然,陈大丫目送自己的妹妹走出房间之后,才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满脸的悲凉悠悠说道:“杨大哥,这么晚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咱们都是无依无靠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看着她凄苦的神情,我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不由得颤动了起来,勉力将自己的情绪放平和,关切的问道:“陈大姐,你到底得的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听我如此问来这位珠玉般的纯素美人勉强的笑了笑,在那十五瓦的小灯泡微光照射下,她的笑容显得那么凄然和无奈。

  看着我关注的眼神良久她才慢慢将目光移到了门口,像是担心妹妹会突然回来一般,一边看着一边缓缓说道:“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呢,没想到咳咳咳咳……我们两姐妹从来也没离开过家,没想到在城里生活这么难,看来我们还是不太适应。咳咳……大夫说我这病治起来要花好多钱,还……咳咳……还不一定治得好。”

  陈大丫一边说一边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从露出绣着花朵的红肚兜的贴身怀里取出一张纸来,一边递向我一边续道:“老天爷让我这三年能开口说话做个正常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没什么好遗憾的,我……我只是担心二丫她……”说到这里已是热泪盈眶。

  我接过那张纸片,见上面明显许多折痕,一定是曾经被揉搓过之后又被抻平的,展开才发现是张“诊断书”。看来大丫为了不让妹妹发现,一直将这载着她病况的东西贴身保管着。

  那上面的自己十分潦草,颇有门诊医生的风格,只有诊断结果一栏中两个字我清晰的看了出来。虽然我心里一直在怀疑在担心,可当我真真切切的看到它时还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肺癌,是肺癌!”我从椅子上豁然站起,双手颤抖的喊道。

  这时,打水回来的二丫刚好推开门要进屋,洽洽听到了我的惊呼。“哐当”一声,她手里的水壶摔到了地上,一下子将我和大丫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小女孩站在门边浑身栗抖,小脸涨得通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里的姐姐,嘴角的抽噎越来越剧烈。突然间“哇”的一声痛哭了出来,飞也似的跑到屋里抱住了姐姐嚎啕大哭。陈大丫本想安慰几句可就是找不到适当的话语,悲伤和焦急之下反而也陪着妹妹掉下了热泪。

  而此时反倒是我最为平静,这倒不是因为我身为外人没有设身处地的感同身受,而是缘于那张过于简单的诊断书。这东西说是诊断证明,可实则没有任何医院标记,更令人不解的是,最下面“确诊人”一览居然是空的,没有任何签名。

  看到这里我不禁问道:“陈大姐陈大姐,你们等会再哭,先告诉我你的病是在哪家医院确诊的?”

  被我拍了好几下两姐妹才回过神:“是……咳咳……是前面把角一家诊所,叫……叫什么名字我忘了!”

  由于病体虚弱情绪又差,还和妹妹抱头痛哭了好一阵,陈大丫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了。

  虽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可根据判断那一定是家简陋的路边小诊所。当时天津市一些经济还不太发达的街巷之中多有这种小门脸,病患为了贪图便宜经常光顾。可这些地方一方面大多不具备诊断像癌症这样的疾病的条件和资质,另一方面也可能故意夸大病情以赚取暴利,故此往往出现误诊的现象。

  现在这是唯一的希望,想到这里我立刻站了起来,喘着粗气道:“不对,我们必须去正规医院从新检查一下!”

  说着拉起畏缩在一起的两姐妹就往外走。

  离此地最近的第三医院急诊室的门外,我拿着一张崭新的确诊单走向抱坐在一起的陈氏姐妹俩。她二人看见我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心里都是一沉,大丫放开妹妹迎着我走了过来,将我拉到一边小声道:“杨大哥,叫……咳咳……叫你费心了,我知道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也别踢我难过。”

  说着看了看关切的望向这边举步朝我俩走来的妹妹又压低了声音道:“我……我有件事求你,等……等我走了以后,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帮我照看我的妹妹……”

  说到这里看我一脸难色有恳求道:“我知道……咳咳……知道这太为难你了,可是……可是我现在是在没有别人可以托付了,我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看她一脸焦急的神色,似乎我要是不答应这临危的托孤,她死也不能明目,我是在忍不住了,登时收起满脸沉重的神色,换上轻松的表情说道:“那可不行,你的妹妹还是你自己来照顾吧……”

  说着微笑的瞅了瞅已经跟到我拉身边的二丫道:“看她这么淘气,恐怕后几十年你都有的忙了!”

  在陈大丫眼里我可不是如此不近人情的人,就算她拜托的事情我实在无法做到,也不会如此决绝的立刻推脱,抹杀掉这一将死之人的唯一希望。正当她对我的绝情无比失望时听了我下面的话登时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脸上渐渐绽出了希望的光彩。

  与此同时我也一边将诊断书递过去一边如释重负的答道:“是肺吸虫,不是肺癌!”

  陈二丫听到了我俩后半段对话,当下立刻一把将诊断证明抢到了手上,和姐姐一起看了起来。两张俏脸的表情从紧张到激动再到狂喜,两个人终于欢呼着搂抱在了一起,晶莹的泪珠挂在彼此的脸上,掩映着灿烂的笑容。

  看着儿女又哭又笑的样子,我心里安慰到了极点,边替她们高兴边凑过去说:“这种病的症状很像肺癌,在那些医疗条件不具备的小诊所很容易被误诊的。其实它就是呼吸系统的寄生虫,可能是你们来到这里不太适应污浊的空气造成的,吃几服药就没事了。”

  二丫高兴的不停的在姐姐脸上亲吻,左边一下右边一下问个不停,听到我的声音一时忘情,居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这一下吻的实在突然,登时我三人都是一愣,旋即小女孩立刻一个大红脸,把头埋进了姐姐怀里,只剩下愣在当地相互对视的我和陈大丫。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自告奋勇跑去抓药。

  经过这一事件,我和陈氏姐妹的关系更加亲密,由于彼此都是孤儿无牵无挂,我经常跑去她们家里帮忙,陈大丫心情轻松起来病情也一天天好转。在我的帮助之下,她还在曲阜路的光明影院门前支起了一个水果摊,虽然生意并不火爆,也能勉强支撑家用。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正好是2002年的2月11日,阴历的腊月三十。

  往年这一天都是我最讨厌的,看着其他人忙忙活活的筹备着除夕夜的盛典,我却只能孤单单一个人无所事事。

  可是今年不同,一大早我便被二丫叫去她家张罗年夜饭。看着忙前忙后的陈大丫和窜上蹦下的陈二丫再看看融入其中的自己,这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奄然是一家三口一般,令我深有感触。自从和陈静分手脱离了那温馨的小环境之后,还是第一次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饺子来喽!”二丫端着一个大盘子从热气腾腾的炉子边走到桌前,谁知刚出锅的饺子烫的小丫头一下子把碟子蹲到了桌上,两只手举在小脸旁一个劲的搓着手指:“呼呼……好热好热!”

  我正在勾兑沾料,看着她娇俏的小脸蛋被热气映的通红,真是可爱至极,我不由得伸手在她小屁股蛋上轻轻一拍,逗道:“小心点,皮是我擀的馅是你姐拌的,回头你给扣地上了,叫你陪哦!”

  “哟好疼!”小女孩轻叫了一声立刻躲了开去,跑到站在炉子边上煮饺子的大丫身旁抱怨道:“姐,你看他欺负我!”

  说着从大丫身后探出脑袋冲我挤眉弄眼的做了一个鬼脸。

  这小丫头自从上次误亲了我之后,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和我越来越熟络,没有我时还能安分一点,只要我在场那便更加的活泼。

  大丫一边将最后一碟饺子盛出来一边背对着我说:“二丫别闹了,去把我放在外面的那个坛子拿来。”说着端起盘子转身向桌旁走来。

  陈二丫一听老大不情愿的边向屋外走边不依不饶的嘟囔着:“好好好,我去拿!你们在屋里好好呆着别淘气哦!”说着又扭过头来佯怒的哼了一声。

  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我一生少有经历,看着二丫顽皮可爱的身影不禁望的出神。陈大丫走到我身前,见我的表情不禁一愣,原本轻松愉快的笑容稍稍一敛,轻轻将盘子放在桌上,拉着我一起坐在床上说道:“杨大哥,我……我有话要和你说!”一股芳草般的气息登时传了过来。

  “啊?怎么了?”连番的经历使我们建立深厚的感情,这时看她如此郑重其事,我一时也猜不出她想说些什么。

  陈大丫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面带笑容和声说道:“杨大哥,自从我们进到城里,前前后后都是你在帮我们。要不是有你,我们两个女孩子家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这……这份恩情我也不知敢怎么偿还。”

  “说这些干吗,什么偿还不偿还的,这都是我力所能及的!”这醇美的少女真情流露的言语,她那美轮美奂天仙般的面容就在我眼前不足一尺的地方,看得我怦然心动。

  被我痴迷的目光看着,少女羞涩的低下了头,却没有反对,良久才悠悠的说道:“杨大哥,二丫她……她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她不懂,你要是……要是……”

  说着她居然伸出柔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颤抖着娇声轻语:“就……就让我来……来好了……”

  说到这里陈大丫已经羞不自胜面红过耳了。

  此时我方明白她的意思,原来由于一直接受我的恩惠,这纯朴的女孩虽然心存感激,但同时也有着一种担忧。

  看到我特别关注自己未成年的妹妹,以为我对她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或者确实对我有好感或者只是为了报答我,宁愿我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不希望我将目标锁定在二丫那里。

  如果这时我提出要求,哪怕是要得到她最珍贵的身体,大丫也不会拒绝。

  可是陈氏姐妹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异性的吸引力,更重要的是填补了我缺乏家庭温暖的空白,这份情感是我自小最缺乏最想得到的,它已经超脱了男女之间的原始的欲望,是无法用任何东西换来的宝贵财富。它是纯洁的,纯洁到能涤荡我污浊的心灵的程度。

  想到这里,我故意将神情放轻松,轻轻一笑:“哈哈,大丫你想哪去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不不!我可以的!”陈大丫尚且没有明白,兀自坚持说。她抬了一抬,看到我平静如常的表情,立刻又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微带失望的续道:“我……我知道我们乡下人不比城里的小姑娘,我们土,大哥你看不上!”

  哎,陈大丫难道真不知道她有多漂亮吗?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环顾四周这温馨景象不禁令我触景生情,看着盘子里冒出的腾腾热气,叹了口气慢慢道:“看这刚出锅的饺子多好啊,我记得上次大年夜吃饺子还是十八年前。那天我爸从外地出车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但他还是不顾两天没合眼的疲惫,忙活着给我包这顿饺子……”

  这时候二丫兴冲冲从外面抱进来一个坛子,进到屋里看见我俩并排坐在床上,又见我的神情,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到桌前将坛子放下,转过来坐到了姐姐的身边。两个人知道我在述说往事,都没有打搅我。

  只听我继续遥思道:“那天晚上的饺子特别好吃,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晚餐。我记得当时爸爸也很高兴,还喝了点酒。吃过饭之后,他说过年必须放鞭炮,于是一个人拎着大衣冒着雪跑了出去,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二丫毕竟年纪小思想单纯,听到这里立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可是陈大丫却从我凄然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忙用手碰了妹妹一下,轻声喝道:“别打岔,听杨大哥说!”

  我没有理会她们,兀自像自言自语般讲道:“街对面的便道牙子上,爸爸就静静的趴在地上,一滩血水从他身下溢出来,等我赶到时已经爸爸的身体已经冰凉了。雪真白,映的那滩血水特别的红,这景象直到现在还时常在我眼前出现……”

  陈二丫一直抱着听故事的心态听我讲着,当我说到这时,她惊得“啊”了一声,立刻抱住了姐姐。大丫听的也是身子一颤,顺势搂住了妹妹,双手不住在她身上摩挲以示安慰。

  我目光平视,像是在回忆上辈子的事情一般:“爸爸被人抬走了,那装尸体的冷冻柜的抽屉关上了,”砰“的一声他就消失在我面前。也是这个声音让我止住了哭声,从那一刻我再也没有点过眼泪,甚至在火葬场时我不说都没人直到我是死者的家属。自此之后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除夕夜的饺子我再也没吃到过……”

  也许是这对淳朴的女孩与生俱来给人一种亲近感,也许是遭遇类似下的同病相怜,我今天不知为何便将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二丫被我说的泪眼盈盈,不自禁的伸出小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但她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轻轻唤道:“杨大哥……”

  大丫也用柔荑按在我微微颤抖的手。

  温暖从手臂上传来,使我回到了现实,慢慢的我整理了一下心情,扭回头报之以欣然的微笑,柔声对两姐妹道:“没事,我没事的,今天我又吃到大年夜的饺子了,我该谢谢你们,对于我来说,你俩就好像我的妹妹一样,让我又有了家的感觉!”

  说着我翻过手掌轻轻握住了大丫的纤手,另一只手按在二丫的头上怜惜的爱抚着。看着我含泪的双眼,二人都有点激动,当下三只手紧紧地我在了一起。

  “其实……其实我们早把你当成亲哥哥了!”二丫破涕为笑的答道。

  被她这么一提醒,大丫也说道:“那不如以后我们就兄妹相称吧,怎么样杨大哥?”

  “好啊,这再好不过了!”不知是否缘分使然,我早在心里将她们视作自己的,立刻痛快的答应下来,当下笑逐颜开的对着二人叫道:“妹妹!”

  “哥”、“哥”两姐妹齐声应道,我们三人都是满脸的欢喜,眼中也均现出了泪花,谁也没再说什么,都是像是怜惜的互望,似乎天涯之中又破镜重圆的得到了温情。

  “不说这些了,杨大哥你尝尝我自己酿的香酒吧”大丫抽噎了一下鼻子,打破了屋里的安静,对妹妹说道:“来二丫,给咱哥把酒倒上!”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个瓷坛里装的是大丫亲手酿造的美酒。

  二丫孩子心性本就活泼好动,今天凭空又认了一个大哥,自然更是雀跃,忙抢起身子揭开了坛子口的蜡封。封口起处立刻飘来一阵沁人的幽香,令我这个不善清浊之人也能明确的感悟到这酒的甘美。

  姐姐端过坛子,在我们三人的杯里各倒了半杯。这酒的颜色微呈乳白,但较一般米酒略显粘稠,一看便知道是未经工业加工的天然甘露。

  在她倒酒的时候二丫站在一旁笑吟吟的和我说道:“哥,你知道吗,这酒在我们那可有名了,叫做“玉香春”,凡是女孩子都要亲手酿制,然后等她出嫁时,和陪送一起带到夫家,在新婚的当天晚上由新娘子斟给她的丈夫,新郎官要不喝掉它是不准上喜床的。”

  说着扭过头来笑着问大丫:“姐,是不是等会咱哥喝完就和你入洞房啊?”

  “去,别瞎说!”大丫骚了个满脸通红,马上解释:“出门在外哪还有这么多讲究!”

  旋即偷眼瞥了我一下道:“我们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哥哥你就常常这酒吧,这是粮食酿的喝了不醉人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哦!”二丫眼珠一转又冒出了一句,弄得姐姐更加不好意思,刚想回手惩罚不听话的妹妹,她已经一溜小跑躲到我身边了,端起杯子递给我嘻嘻一笑道:“哥,你快尝尝吧,我保证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喝这酒的人!”

  原来这“玉香春”在她们那个地方是类似于“女儿红”的一种代表着婚俗的酒,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喝的,如果真的一口饮下就等于接受了一个人的感情,我有这个消受美人恩的心理准备吗?

  虽然大丫自己不知道,可她确确实实是不可多得的美女,有这样的爱侣陪伴其实说起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一则这事来的如此突然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再则我一直帮助两姐妹心里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感情的寄托,难不成真的要将这份情感演变?

  正在我犹豫不决,微微抬手不知是否该接杯在手的时候,大丫突然轻轻将我抬起的右手按回了桌面,仙乐般的声音在我身畔响起:“哥,你先等等!”

  然后对望着她十分不解的妹妹招手道:“二丫,你过来!”

  等二丫依言走到她旁边才扶着妹妹并排坐到我身旁,用手轻轻抚摸着妹妹的眉梢鬓角。

  良久大丫转过头来对我正色道:“杨大哥,今天我们三人认作了兄妹,我们就不能在瞒着你了,其实我俩并不姓陈,也不是临汾市陈家庄的人……”

  “什么?”刚才我见陈大丫郑重其事的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可是没料到她居然这么说。

  大丫一阵苦笑续道:“我叫毕洁……”说着把自己妹妹搂到身前:“她叫毕然,大丫、二丫都是我们的乳名。”

  原本我也觉得这两姐妹的名字过于土气,只当是农村人没文化随便起的,这时听她们说出真实姓名这才释然,微微一笑道:“这……这没什么,名字这东西其实无所谓了,叫什么都一样!”

  “我们隐瞒姓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其实是有苦衷的……”

  姐姐毕洁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是山西汾河以北九原人,村子西边就是当地数一数二的煤田,爸爸常年在矿上打工,每个月只回家一次。可是今年自从八月走后再没回来,不单单是我们的爸爸,好多在矿田打工的村民都是这样。妈妈三个月以前实在忍不住跑去寻找也是一去不复返……”

  毕洁说着说着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了,搂着妹妹毕然的手也更紧了,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非同一般,不敢插嘴继续听着。

  “过了二十多天,跑去找亲属的村民越走越多,可没一个能回来的,大家都人心惶惶。在村长的组织下,村里人打算集体跑到矿上看个究竟,可是……可是,村子四周居然跑出好多穿军装的人来。他们……他们说我们村感染了什么疫情,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有人不管不顾往外就闯,结果被他们打的昏死过去抬了回来。还有人半夜里偷偷往外跑,但第二天他们的尸体就出现在村子里的麦场上,之后再没人敢动出村的念头了!”

  毕洁说着身体都在颤抖,二女双手握在一起死死的互相攥住,显然当时的情景十分恐怖。

  她极不规律的喘了几口大气调整着情绪,稍作平复才慢慢续道:“小雪那天,我们俩抱在一起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大门被推开了,吓得我俩钻到了被子里。过了一会有人拍我们的被褥才知道,原来是妈妈回来了。她和我们说矿上挖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东西,包括爸爸在内的几个知情的人都死了,为了防止泄密,矿上的人和我们村的人恐怕都要遭殃,让我俩快逃到天津的姑姑家里躲避起来,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村子。谁知道等我们找到姑姑家里才知道,她们夫妻俩也遭了意外,原先开的饭馆也卖给了别人,我们两姐妹就此无家可归……”

  说到这里毕然已经伏在姐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反倒是毕洁一边轻抚妹妹的发梢安慰着一边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良久勉强对我一笑说道:“要不是遇上杨大哥,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越听越心惊,如果说山西煤矿内部草菅人命的黑暗我还能够理解,可是动用军队封村这样的事若不是势力极大手眼通天的人是绝对办不到的。更重要的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值得这样做。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说你们姓毕,姑姑她们是在虹桥区开饭店的,那你们姑父是不是姓高,她们开的店是不是叫富多来?”

  “啊对呀,怎么了?”毕然应道。

  看两姐妹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我,我轻轻一笑支应了一声:“哦,没事,我曾经去过那里吃饭,见过你们的姑父,不过不熟!”

  二人心想开店做生意,迎南送北接触的人自然多,我一个食客知道他们也不足为奇,也没再追问。可实际上我正想到第一次去沈丹家出来时被陈金水劫持的事情,当时得悉案情知道和高培林一起被杀的他的老婆就是姓毕。

  “毕”这个姓并不多见,再加上家庭情况和时间上的吻合,我随便一猜居然正中。但我并没打算把这件事和两姐妹言明,她们现在刚刚安定下来,我不想在给之增添无谓的心理负担。

  “哥,我们实在是有隐衷,不得已才骗你到现在,求你别见怪。”

  毕洁说着拿起一只杯子递给妹妹,自己也举起一杯对我道:“今天咱们三人成了兄妹,再没什么隐瞒你的了!”

  “好!”我也将酒杯高高举起:“喝了这杯酒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以后的路不管多难走我们都在一起!”

  激动之下我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啪啪啪……”碰杯之声响处,我们三人均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相视都是满脸欣慰的笑容。

  这一餐饭吃得特别开心,三个身世凄惨的男女仿佛都暂时忘记了自身悲苦的往事,尽情的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家庭温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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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5 17:17:5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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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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